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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5-08 14:0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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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文/问鼎  残春。落日。

  晚霞如血,映照着青山脚下的一条古道,古道也被夕阳染红了,红如血。

  苍茫的古道尽头,一骑白马正从远处急奔而来,响亮的蹄声惊醒了山林的宁静。

  江水寒整个人都伏在马背上,全身酥软无力。

  他今年已二十七岁,本是一个像马一样健壮的人,可是无论多么强壮的马,若是不停不休的跑了一夜,也会变得虚弱的,正如无论如何健壮的人,若是身上同时受了七处重伤,二十几处轻伤,这个人也很难再站起来。

  江水寒现在非但站不起来,甚至连坐也坐不起来。

  他流的血实在太多!

  为了能够从猛虎帮里逃出来,这一路上,他非但不敢休息,甚至连身上的伤口也来不及包扎。

  他生怕只要自己稍一停留,就会被猛虎帮的人追上,那么他所有的努力都将白费。

  现在他的伤口已开始恶化,只要他稍微动弹一下,一股无法形容的剧痛就会袭上来,令他几乎忍不住要晕过去。

  但现在却不是晕的时候。

  他一定要振作精神,坚持下去——坚持赶到那个地方,找到那个人!

  因为普天之下,除了那个人,只怕再也没有谁肯帮他了。

  江湖上的人都知道猛虎帮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那里非但人多势大,而且高手如云,纵然武高再怎么高强的人,闯进去之后也很难再出来,就算还能出来,最后也一定只剩下半条命,如果没有保护好,这半条命也随时可能被猛虎帮的人拿去!

  ——猛虎帮就好比是一只猛虎,你若已成为猛虎眼中的猎物,你还能跑到哪里去?!

  想到那一战的惨烈,江水寒现在仍然心有余悸。

  想到那些曾经跟他一起出生入死、把酒言欢、称兄道弟的人,竟根本不听解释,一出手就恨不得要他的命,江水寒心已寒,寒如江水。

  但他却不能怪他们。

  因为当时若换成是他,也许也会这么做的——任何人杀了猛虎帮的帮主盛百战,都得付出死的代价,哪怕这个人是自己的朋友!

  江湖上的人当然都知道盛百战是个什么样的人,没有听过这个名字的人已不多了,听过这个名字而还能不佩服他的人更是少得可怜。

  他是一个正直而豪爽的人,是个一等一的好汉,只要他还坐镇一天,江湖中就算再恶劣的人也绝不敢到猛虎帮的地盘上胡作非为!

  像他这样一个受人尊敬的人,江水寒怎么会杀他呢?

  但现在偏偏所有的人都认定他就是杀害盛百战的凶手,所有的人都恨不得吃他的肉才甘心!

  他既无法拿出确凿的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他只有选择逃走。

  因为他若不走,就难免死在猛虎帮。

  他并不是怕死,只是他还不能死。

  他若是一死,真凶也许就永远都要逍遥法外了,他绝不能让杀害盛百战的凶手逍遥法外,绝不能让那恶毒的阴谋得逞!

  就算是死,他也要死得有价值。

  白马已奔上一条山道,山路崎岖,江水寒身上的伤口又已因颠簸而开始溢血,他强忍着痛,忽然伸手从怀里摸出一个银哨,放到嘴边,用尽全力吹了起来。

  “呜呜”的哨音刚落,寂静的山林里忽然传出一声嘹亮的鸟鸣,然后一只火红色的鸟从林中振翅飞起,飞入远方苍茫而神秘的暮色里。

  江水寒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喜色,然后一阵无法形容的晕眩袭了上来……

  江水寒醒来的时候,人已在一间简陋的木屋里,躺在一张简陋的床上,他身上的血衣已经被人换下,所有的伤口都已被人仔细的包扎好。

  木桌上燃着一盏铜油灯,灯光充满了整间屋子,让人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温暖。

  能够活着本是一件愉快的事,可是江水寒的脸上却并没有显露出愉快的表情。

  一个人如果是痛苦的活着,他是不会觉得愉快的。

  那时他也许只希望早点死了的好。

  ——是谁救了他呢?这个世上还有谁会救他?

  江水寒并没有想这个问题。

  因为就在这时,房门外已传来一阵轻缓的步覆声。

  然后他就看见一个白衣年轻人从门外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大碗热腾腾的药,一股浓浓的药气直往江水寒的鼻孔里钻。

  这白衣年轻人年纪只有二十岁左右,身材颀长结实,穿着朴素而整洁,挺直的鼻子,坚定的眼神,让人觉得任何事情交给他都可以放心,因为他一定会全力以赴,百折不回!

  他看上去一点也不像是身怀绝技的高手,但也只有真正的高手才看得出,无论谁想要击倒他都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江水寒认得他,他到这里来要找的本就是他。

  普天之下,唯一能帮他的人,也许只剩下他了!

  因为他们是朋友。

  他的名字叫大龙。

  江水寒只所以能和他做朋友,只因为他在某年某月某日恰好救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

  后来他才知道这老人是大龙的师傅。

  如果不是大龙亲口承认,江水寒实在不相信这连几个小毛贼也对付不了的老人,竟会教出这么一个有本事而且本事惊人的徒弟。

  难道他是深藏不露,故意让那几个小毛贼打得半死?

  当然不是。

  后来江水寒才知道,原来这老人很早以前就已自断筋脉,一身武功也因此而费掉。

  但至于他为什么要自费武功,这中间又有什么隐情,这也许连大龙也在知道,江水寒就更加不用说了。

  大龙是个孤儿,是老人将他从一条阴沟里捡来的,所以大龙从小就对老人充满了感激,所以只要有任何人敢对老人无礼,大龙都会对他不客气的,同样若是有人对老人好,大龙也一定会感激得要命,这个时候你求他任何事,他都不会拒绝。

  江水寒救了老人的命,所以大龙就对他说:“我欠你一份情,我一定会还你,你以后若有任何事情来找我,我都一定帮你做到!”

  大龙并不是一个轻易承诺的人,他答应了的事,纵然前面有刀山火海,他也一定会做到。

  但当时身为猛虎帮四堂主的江水寒又有什么事情需要他帮忙呢?

  他甚至从未想到会有这充一天!

  灯光温暖,大龙脸上的笑容温和,他并没有说别的,只是问:“你现在还能不能自己喝药?”

  江水寒勉强笑了笑,道:“我还没有伤重到这种地步!”

  大龙将手中的药碗递给了他,一直看着他将药喝完,才缓缓道:“现在这一天是不是已经来了?”

  江水寒明白他的意思,所以他叹了口气,沉重的点了点头。

  大龙道:“我看过了你身上那些伤口,有的是被刀砍出来的,有的是被剑刺出来的,有的是被枪挑出来的,也有的是被拳头打出来的,这说明你当时是在被许多人围攻。”

  江水寒没有否认。

  大龙道:“你受重伤之后,本该赶到猛虎帮去的,你本是猛虎帮的四堂主,你若是到了猛虎帮,绝没有任何人能伤得了你——但是你却跑到我这儿来了!”

  江水寒还是没有否认,也无法否认。

  大龙凝视着他,道:“这只说明一件事。”

  江水寒道:“什么事?”

  大龙道:“当时围攻你的人就是猛虎帮的人,你以前虽是猛虎帮的堂主,现在却很可能已经变成了猛虎帮的敌人!”

  江水寒勉强笑了笑,黯然道:“你比我想像中的要聪明,有些事情我不说你就已经知道了。”

  大龙皱眉道:“但我却不明白你怎么会忽然变成猛虎帮的敌人的?!”

  江水寒苦笑道:“其实我自己也不太明白。”

  大龙道:“是不是你做错了什么事情?”

  江水寒道:“也许。”

  大龙道:“也许?”

  江水寒道:“也许只不过因为我倒霉,每个人一生中,好像总难免倒几次霉的!”

  大龙道:“你是怎么倒霉的?”

  江水寒没有回答,却反问道:“你还记不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一个叫盛百战的人?”

  大龙点了点头,道:“他是威震江东猛虎帮的帮主,也是你一生中最敬佩的人——这件事情莫非跟他有什么关系?”

  江水寒脸上忽然露出悲伤的神色,道:“如果说我会杀他,你信不信?”

  大龙想也不想,道:“我不信。”

  江水寒道:“为什么不信?”

  大龙道:“我记得你曾经说过,如果可以的话,你宁愿自己死也要他活着,你绝不是那种言而无信、背信弃义的人,更何况他曾经对你有大恩,你又怎会做出如此卑鄙的事!”

  江水寒看着他,目光中充满了感激,感激他对他如此的信任。

  大龙目光闪动,道:“难道你这位生平最敬佩的帮主已经遇害了,而别人却认为你就是凶手?”

  江水寒叹了口气,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道:“若非如此,我又怎么会受这么多伤?!”

  大龙道:“但他们岂非跟你是朋友?”

  江水寒道:“朋友有时候也并不那么讲交情的。”

  大龙皱了皱眉,道:“既然你没有杀盛百战,你当时为什么不跟他们解释?”

  江水寒道:“解释也没有用,在当时的情况下,除非我能找出那个凶手来,否则就算我说破嘴皮子,他们也还是不会相信的。”

  大龙道:“你当然找不出?”

  江水寒道:“所以我只有走。”

  大龙道:“因为你不想冤冤枉枉的死在那里。”

  江水寒道:“而我若是一死,杀害盛帮主的凶手就很可能永远都逍遥法外了!”

  大龙道:“你当然不想情况变成这样。”

  江水寒承认。

  大龙道:“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一走,说不定他们就更加认定你就是凶手了!”

  江水寒苦笑道:“我当然也想过,可是当时除了走,我也实在没有别的法子。”

  大龙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你难道连一点凶手的线索都找不到?”

  江水寒道:“我只知道这个凶手一定是我认得的人,而且一定是我们六个人当中的一个!”

  大龙立刻又问道:“是哪六个人?”

  江水寒道:“猛虎帮的五位堂主金不坏、秋千索、洪大刚、何向东和我,再加上副帮主上官长虹!”

  大龙道:“你能肯定?”

  江水寒道:“我当然能肯定,因为当时只有我们六个人,才有杀盛帮主的机会。”

  大龙道:“当时你们在干什么?”

  江水寒道:“在盛帮主的密室里喝酒,因为那天是猛虎帮的开帮立柜的日子,每到这一天,盛帮主总要和我们几个一起喝点酒的。”

  大龙道:“喝酒之后呢?”

  江水寒道:“我们就忽然晕了过去。”

  大龙道:“怎么会忽然晕过去?”

  江水寒道:“因为酒里早已经被人下了迷药,我们做梦也想不到这酒里居然也会被人下迷药!”

  大龙道:“为什么?”

  江水寒道:“因为这酒本是盛帮主亲手酿制的,一直放在密室里,本来绝不可能被人下药的。”

  他知道大龙不明白,所以又解释着道:“因为若是没有盛帮主的允许,没有任何人敢擅自走进密室;密室的锁是江南七巧堂特制的,钥匙只有盛帮主一个有,就算有人敢接近密室,没有钥匙也打不开那道铁门;更何况,密室的门外无论早晚都有人守着。”

  大龙道:“是什么人?”

  江水寒道:“当然是对盛帮主忠心耿耿的人,盛帮主曾经救过他们的命,所以他早已准备对盛帮主以死相报。若非如此,盛帮主也会叫他们去守密室了。”

  大龙道:“所以除了盛百战一个人外,别的人根本无法进得了密室,至少不可能单独进密室?”

  江水寒道:“是。”

  大龙道:“那么酒里的迷药又是谁下的呢?总不会是盛百战自己吧?”

  江水寒叹道:“这也是我一直奇怪的地方。”

  大龙目光闪动着,道:“那天你们喝酒晕过去之后呢?”

  江水寒道:“然后我就先醒了过来,别的人却都还的昏迷之中,我一眼就看见盛帮主胸口插着我那柄随身携带的匕首,也不知是死是活,我情急之下自然忍不住扑了上去,只希望他还有一口气,还能说出凶手的名字,好让我们为他报仇!”

  大龙道:“但这时他当然早已断气。”

  江水寒目光中露出悲痛的表情,黯然道:“不错——”

  大龙看着他,道:“当时你发现盛百战遇害后,又发生了些什么事呢?”

  江水寒道:“那时,三堂主洪大刚也刚好醒了,他当然认得我的那匕首,所以一句话不说,就向我动手想要我的命。”

  大龙道:“然后呢?”

  江水寒道:“然后别的人也陆续醒了过来,看见这种情况,自然也认为是我杀了盛帮主,而洪大刚是为了替盛帮主报仇才会向我出手的,所以他们也就一齐朝我扑了过来。”

  现在大龙总算明白了这件事情的始末。

  大龙沉吟道:“当时你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同寻常的情况?”

  江水寒想了想,然后摇摇头,道:“当时我的心已经乱如麻,根本没有想到别的事情。”

  他接着道:“不过,当时密室的门是从里面关上的,除非里面的人把门打开,否则外面的人根本进不来。”

  大龙道:“所以你才说杀死盛百战的,也只能是你们几个人中的一个。”

  江水寒神色凝重,道:“不错。”

  大龙道:“当时外面是不是也有人守着?”

  江水寒道:“是朱氏兄弟守在外面。”

  大龙道:“里面出了事,他们一点动静也不知道?一点声音都听不到?”

  江水寒点了点头。

  大龙道:“这么说来,当时盛百战也喝了那下了迷药的酒,也晕了过去,所以遇害时连一点声音都未发出!”

  江水寒咬着牙道:“若非如此,以盛帮主的武功,又怎么会这么容易遭人毒手!”

  大龙道:“所以当时你们当中至少有一个人并没有正真的晕过去,他也许根本没有喝那下了迷药的酒,也许嘴里早已含了解药,就算喝了也不怕。”

  江水寒表示同意,道:“晕过去了的人不能杀人!”

  大龙道:“但他当然不能让你们看破,所以也装出晕过去的样子来,目的就是不想让有人怀疑到他身上。”

  他顿一顿,接着道:“等确信你们都晕过去了的时候,他就偷偷起来,偷了你随身携带的匕首,接着就杀了毫无反抗之力的盛百战,然后他又装出昏迷未醒的样子来,因为他知道,这个时候醒得越早,嫌疑也就越大!”

  江水寒道:“所以我就倒了霉。”

  大龙道:“但这一切显然是他早有欲谋的,他早已准备好杀了盛百战之后,再嫁祸给你,所以他才会偷你的匕首杀人。”

  江水寒怔了怔,道:“那他又如何知道我一定会先醒过来?”

  大龙笑了笑,道:“我想他最少有七八种方法让你比别人先醒,譬如说在你的鼻子旁放一点能发出刺鼻气味的东西,或者在你身上某个穴道按一下。”

  江水寒说不出话来了。

  大龙道:“现在的问题是,他为什么不嫁祸给别人,却偏偏要选你当他的替罪羊呢?”

  江水寒苦笑着摇头,道:“我只知道一件事。”

  大龙道:“什么事?”

  江水寒道:“不管他嫁祸给谁都好,总之,他杀盛帮主一定是别有目的,绝不是跟哪一个人有仇——否则他大可以直接杀这个人,犯不着去杀盛帮主!”

  大龙道:“也许是他跟盛百战有仇,但也知道杀了他一定有很多麻烦,所以才一定要找个人替他背黑锅。”

  江水寒道:“可我实在想不出我们当中哪个人是跟盛帮主有如此深仇大恨的,大家好像都是在猛虎帮尚未创立之前就跟着盛帮主出来打天下了,每个人都为盛帮主拼过命、留过血。”

  他问大龙:“你会不会为你的仇人拼命流血?”

  当然不会。

  大龙道:“如果他杀人不是为了仇恨,又是为了什么呢?他杀盛百战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江水寒缓缓道:“也许他是想杀了盛帮主之后自己取而代之,坐帮主的位置;也许他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大龙道:“奉谁的命?”

  江水寒一字字道:“天鹰楼主!”

  大龙皱眉道:“天鹰楼主?”

  江水寒好像这才想起大龙还从未走过江湖,解释道:“天鹰楼主就是如今江湖中最神秘、也最可怕的天鹰楼的主人——”

  天鹰楼当然并不是一座楼。

  那是一个势力极庞大,野心也极大的组织,这组织存在的目的,就是称霸江湖!

  吃掉别人,扩充自己——这就是天鹰楼的原则。

  天鹰楼就像是一只刚吸饱血又在寻找猎物的老鹰一样,它若是看见自己满意的猎物,就一定会穷追不舍,紧盯不放,不到手不罢休!

  现在它已经将猛虎帮看成了它的猎物。

  一只与它同样庞大,很不容易吃下去的猎物,但却一定很好吃。

  现在大龙已经明白了天鹰楼和猛虎帮的关系,只听江水寒又道:“天鹰楼一直想将它的势力扩展到江东来,但只要盛帮主坐镇一天,他们就休想踏足江东半步!所以他们想尽千方百计、不折手段的要除掉盛帮主也不是不可能的!”

  说到这里,他的目光中不禁露出一抹忧虑之色,接着道:“只不过,这种可能并不大,因为他们绝不是可以轻易被收买的人。”

  大龙道:“不管怎么样,他杀盛百战总不会是没有目的,没有好处的!”

  江水寒同意。

  大龙道:“那么,你看现在对谁的好处最大呢?”

  江水寒道:“盛帮主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女儿,所以他一死本该由他女儿继位的,但盛帮主却不愿让他女儿也卷入江湖的是非之中,所以生前曾说过,如果他死了,就由副帮主上官长虹来担任帮主。”

  大龙道:“所以现在对上官长虹的好处最大,是不是?”

  江水寒道:“你怀疑他?”

  大龙没有否认。

  江水寒道:“但我却认为他绝不可能是杀害盛帮主的凶手,我相信他绝做不出如此不义的事!”

  他的语气很坚决,接着道:“他和盛帮主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猛虎帮里没有任何人的感情有他们深厚,他绝不会为了区区帮主之位而杀死他的结拜兄弟,而且他若是想做帮主之位,当初猛虎帮创立之时就可以,因为当时盛帮主本欲推他做帮主的,但当时他却拒绝了。”

  大龙沉默了一会儿,道:“所以你认为凶手是在另外四个人当中?”

  江水寒虽不愿承认,却也没有否认。

  大龙道:“那么他杀盛百战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呢?如果他是为了帮主之位,他就不应该留下上官长虹这个绊脚石,因为只要有上官长虹在,帮主之位就轮不到他来做。”

  江水寒听着。

  大龙又道:“如果凶手是在另外四个堂主当中,那么他既然可以杀盛百战,当然也可以杀上官长虹,你们晕过去时正是他下手的最好的时机,而且之后他也同样可以将罪名推到你身上,还是不会有人怀疑到他,不是吗?但是他为什么不这么做呢?难道他不想当猛虎帮的帮主?”

  这件事的确太复杂诡异。

  所以江水寒只有叹了一口气,道:“我刚才说过,也许他真的只是被天鹰楼主所收买了!”

  大龙道:“但以天鹰楼和猛虎帮现在的关系,天鹰楼应该只想连根铲除猛虎帮才对,如果他真的收买了你们当中某个人,为什么当时只杀盛百战一个人呢?为什么要留下别的人来继续跟他们为敌?难道别的人就那么好对付?”

  江水寒凝视着桌上不停闪动的灯光,沉默了很久,才道:“也许——他还有别的什么阴谋——只不过我们都不知道!”

  窗外夜色弥漫,夜已渐深。

  江水寒忽然想起一件事,问道:“你师傅呢?他老人家的病好些了么?”

  他还记得上一次见到大龙师傅时,这老人的精神看上去很不好,而且总是糊言乱语,说一些谁也听不懂的话。

  大龙垂下头,神色间露出一抹无可奈何的伤感,黯然道:“他已经去了。”

  江水寒道:“去了?去了哪里?”

  大龙道:“去了每个人都应该去的地方。”

  江水寒吃惊道:“难道——他已经病逝了?”

  大龙点了点头,勉强一笑,道:“每个人都会死的,也许对于他老人家来说,死也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死真的是一种解脱吗?

  江水寒又沉默了很久,忽然用一种很奇怪的目光凝视着大龙,道:“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大龙道:“你说。”

  江水寒神色凝重,道:“如果我死了,你一定要帮我找出那个凶手来——”

  大龙当然会答应他,只不过他却不明白,正准备问他“你又怎么会死?”,但这句话他并没有问出来。

  因为就在这时,突听屋外传来一个人的怒吼声:“江水寒!你这乌龟王八蛋,有胆子你就给我滚出来!”

  这个人的嗓音真大,简直就像打雷一样,如果当着你的面这么一吼,说不定你的耳朵立刻就会被震聋,胆小的说不定立刻就会被吓死。

  这个人的火气也同样大得很,就像是别人杀了他一家十八口,又当着他的面强奸了他老婆。

  吼声刚落,潦黑的窗外面忽然变得亮如白昼!

  只听又有一个人沉声道:“江水寒,你已经被我们包围了,你还是出来束手就擒吧!”

  这人说话的声音似乎并不太大,可是他每说一个字,别人听了都觉得好像有闷雷从头顶上滚过。

  该来的人终于还是来了!

  江水寒沉默了一会儿,勉强笑道:“来的是金堂主和洪堂主么?”

  猛虎帮嗓门大的,一向只有这两个人。

  只见几十个高举着火把,身强体健的劲衣大汉,已将这小小的一间木屋团团围住。

  他们虽然看起来都很高大勇猛,但和前面的两个人比起来,最多中人不过猛虎面前的一群狼。

  这两个当然就是猛虎帮的两位堂主金不坏和洪大刚。

  金不坏面无表情,神色沉毅,看起来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这种人通常都比较可怕的。

  洪大刚恰恰相反,一喜一怒都明显的写在脸上,现在他脸上的表情,就好像一堆即将要爆发的炸药。

  金不坏冷冷道:“既然知道是我们来了,难道你还打算要我们闯进去么?”

  真正闯进去的并不是他们。

  金不坏忽然向身旁的一个大汉使了个眼色,这大汉立刻明白了堂主的意思,一个箭步窜出来,魁梧的身躯狠狠的朝那木屋的门撞了过去!

  门是关着的。

  但就算关得再紧,他也有把握把它撞得稀烂。

  谁知这时关着的木门却忽然开了,无声无息的开了,这魁梧的大汉汹猛地撞进去,黑暗中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听见一声闷哼,这大汉忽然皮球般从木屋里飞了出来,如果不是空中有只手接住了他,只怕这一下难免摔个头破血流!

  是金不坏的手。

  金不坏那喜怒不形于色的脸终于也微微变了。

  他当然早就知道江水寒受了重伤,一个身受重伤的人是绝不可能将这么一个生龙活虎的大汉如此轻易的摔出来的!

  这小小的木屋里显然还有别的高手。

  洪大刚再也忍不住,脚步一跨,就要往那木屋里冲。

  他要看看木屋里的人是不是也能把他摔出来。

  但这时金不坏忽然拉住了他,沉声道:“你留下,我去!”

  洪大刚怔了怔,道:“为什么你去?”

  金不坏道:“因为我比你重。”

  他看起来虽然好像和洪大刚差不多,可他的确要比洪大刚重,只因他从小就开始苦练“铁布衫、金钟罩、十三行太保”一类的硬功夫,这才练就今天的一身铜皮铁骨。

  纵然钢刀砍在脖子上,也未必能将他砍倒。

  洪大刚却不服,道:“比我重又怎么样?”

  金不坏面无表情,淡淡道:“至少,我不会这么容易被人抛出来!”

  洪大刚还是有话说,突听屋里的江水寒道:“两位谁都不必进来,因为我很快就要出去了。”

  洪大刚这才把要说的话忍住。

  只见江水寒已经从屋里走了出来,他脸上虽然带着笑容,脸色却是苍白的,几乎看不见血色。

  受了那么重的伤,能够站起来已很不容易。

  大龙跟在他的身后,脸上虽也带着微笑,笑容里却掩饰不住那一抹忧虑之色。

  他担心的并不是金不坏洪大刚这些人,他担心的是江水寒的身体,这个时候,江水寒实在应该躺在床上休息的。

  金不坏目光刀锋般盯着江水寒,冷冷道:“你的命很大!”

  江水寒勉强笑了笑,道:“不是我命大,是我运气好,恰好遇见了一个能够救我的人。”

  金不坏好像这才扫了大龙一眼,道:“是他救了你?”

  江水寒道:“是。”

  金不坏道:“他是你什么人?”

  江水寒道:“朋友。”

  金不坏道:“想不到你居然还有这么样一个朋友。”

  江水寒垂下头,黯然道:“我自己也想不到——”

  他想不到的又是什么呢?

  金不坏面色一沉,一字字道:“但你应该想得到,他纵然救得了你一时,也救不了你一世!”

  江水寒道:“我明白。”

回答2:

789456123yxh
答的什么啊 `~~
哪里符合要求了???
我 也急用~